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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玫瑰】客单展示

富冈义勇x锖兔

Written by 雨沐


*大纲为单主提供


    “义勇先生……”

    “义勇先生?”

    少年担忧的目光在视线里模糊了又清晰,如此反复好几回,富冈义勇才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们终于迎来等待千年的黎明。尽管在歼灭那个怪物的过程中付出了莫大的代价,他也在那场战役中失去了一只手臂,但比起无数失去性命的同伴们来说,富冈义勇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幸运。

    至少在斑纹吞噬他的生命之前,还能够全身心享受一段难得平和的时光。

    “义勇先生,是身体不舒服吗?”炭治郎担心地望向他,“如果觉得勉强的话,可以再多疗养一阵的。”

    只不过炭治郎的两位伙伴已经充分恢复了元气,伊之助在蝶屋门口的小树林里发现了一只白兔,大声喊着“猪突猛进!猪突猛进!”就追兔子去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原本负责把猪抓回来的善逸此刻也懒得理会,只见伊之助跑走的那片树林边缘开着不知名的野花,一路小跑着摘回一朵,送给心爱的祢豆子。

    而富冈义勇虽然已经解开了过去的心结——至少炭治郎是这样认为的。大战结束后,义勇先生露出笑容的时间远比从前多了,只是不知为何,偶尔他会盯着空气里的一个点发起呆,要让炭治郎像现在这样,多念几声富冈义勇的名字,才能将他从游离的思绪里拖拽回来。

    “我没事。”富冈义勇答。

    “那就太好了。”炭治郎这才总算松了口气,“话说回来,义勇先生,离开蝶屋之后,你打算去哪里?我和祢豆子准备和大家一起回山里的家去,义勇先生……”他早就在十三之前的年岁里失去了家。

    被问及这个问题时,富冈义勇难得没有经过犹豫,便说:“我想回狭雾山,鳞泷师父那里。”

    回到他曾经与那个少年并肩战斗与训练、同时也是充斥着他们之间回忆的那座山间小屋。富冈义勇记得,锖兔总是比他更强,总是比他能更快适应新的训练方式,鳞泷师父很严厉,却也温柔,年幼的义勇某次夜晚醒来,迷迷糊糊看见鳞泷左近次坐在灯下,为他和锖兔缝补衣物。

    训练的日子虽然辛苦,可也因为有着重要之人陪伴,在血与汗水里氤氲着淡淡的甜香。

    炭治郎听了,眼睛一亮:“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鳞泷师父是一个人住,如果有义勇先生陪伴,一定就不会孤独了。而且,我们也可以到狭雾山师父家做客,对吧,祢豆子?”

    祢豆子笑着点点头。

    -

    于是他们一行人从蝶屋出发,在炭治郎等人回家、富冈义勇前往狭雾山的路上还能够同行一阵。黑发的青年向来都是安静沉稳的,大多数时间是炭治郎和祢豆子在旁边对他说些什么,富冈义勇颔首,偶尔才出声回应两句。

    从前的富冈义勇也并非没有被这样热闹欢腾的氛围裹挟过,只是自从经历姐姐与挚友接连去世的打击之后,他渐渐开始忘记,怎样才能自然而然地从旁人那里接过话题了。于是他只当认真的聆听者,与炭治郎一行人走在阳光下,感受初春季节里太阳温暖,洒落的光芒总是沁人心脾,空气里隐约还氤氲着他叫不上名字的花香气息,一切的一切来的都是这样美好可爱。

    后辈们总是有着用不完的活力,伊之助不安分地四处乱跑,要炭治郎时时刻刻盯着,他才不会走丢。善逸则时刻不停跟在祢豆子身边,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叽叽喳喳吵吵嚷嚷,让富冈义勇觉得自己与他们实在是不合群,假如锖兔在这里的话,或许能更快地和这些孩子们打成一片吧。

    锖兔似乎任何事情都能比他做得好,不管是训练,还是人际交往。富冈义勇也曾试想过,假如他没有在最终选拔里丢掉性命,是不是能够比自己用更短的时间,就成为支撑整个鬼杀队存在的柱。

    富冈义勇没什么竞争心——锖兔为此念叨了他好几次,说着“既然是男子汉,就要拿出身为男人的决心才行,犹豫不决只会让你断送性命,恶鬼才不会给你留下纠结的时间。”

    “但如果锖兔比我先一步当上了柱,我也会很开心的。”幼时的富冈义勇这样对他说,“毕竟锖兔很强,和我不一样——”

    “义勇!”少年厉声喝他,“我们都很强,因为我们都是鳞泷师父的弟子,挺起胸膛来,把这件事当作骄傲吧,我们并肩作战,打败更多的恶鬼。两个人的力量比一个人的力量要更强大,是义勇的话,就一定可以,我是这样相信着的。”

    他总是愿意给予他足够多的信任,富冈义勇心想,如今的自己是否没有辜负那段时光,可以挺直胸膛告诉锖兔,他也有能力守护重要的人了呢?

    富冈义勇的视线落在炭治郎身上,少年的身影与两年前那个在雪山里跪地求饶的孩子的面容重叠起来,义勇欣慰地抿了抿唇,松快的心情很快就以气味形式传达到了炭治郎那里。

    裹挟着好心情的花香气息也随着一同扑面而来。

    穿过森林,他们一行人从蝶屋走到闹市,轻轻浅浅的香气是来自位于街角的一家花店,见他们有意为此驻足,店老板忙不迭招呼他们,说最近是绿玫瑰的季节,店内的玫瑰开得正好,用来送礼或者摆在家中,都不失为一种合适选择。

    回过神来,富冈义勇已经随着炭治郎一起走进花店,摆放在店内正中央最显眼位置的就是老板推荐的绿玫瑰,一大簇一大簇,拥在一起,周围还飞了几只蜜蜂,在花蕊中央吮吸花蜜,花瓣层层叠叠,稍稍向下翻卷,嫩绿的颜色让人联想到春天万物复苏的气息,看上去就是一派生机勃勃的动人模样。

    “绿玫瑰啊……真是一种罕见的花呢,我们在山里生活的时候,就没有见到过颜色这么鲜艳的品种。”炭治郎说。

    “当然,”店主表情看上去有些得意,“这可是特意选择了粗壮的、分枝多的幼苗,以保持每天至少六小时的光照时间的方式栽培成的,如此美观的形状也需要在种植过程中及时修剪……”

    炭治郎分外捧场,与店主两人旋即攀谈起来,富冈义勇盯着那几簇盛放的绿玫瑰看了一会儿,又听见炭治郎说,“听说绿玫瑰的花语是永不衰老的爱,也象征单纯与永恒的青春。”

    永不衰老的爱,与永恒的青春。

    简直就与他们共同在狭雾山度过的,那段算不上漫长却分外难忘的时光完全相符。

    初入鳞泷左近次门下,刚刚失去了家人的富冈义勇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可是,当那个戴面具的少年摘下疤面,露出皮肤上与面具位置相同的疤痕时,富冈义勇第一眼就记住了他——那个与他同样举目无亲的,叫做锖兔的少年。

    和他脸上的疤痕没有多大关系,锖兔就是足以在富冈义勇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他初来乍到,又刚刚失去了家人,整个人腼腆又落寞,加上师父的训练严格,一日里刻苦练习结束,富冈义勇几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往往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可锖兔却好像有着用不完的活力,看富冈义勇懒洋洋趴在榻榻米上不愿动弹,主动蹲到他旁边对他说:“义勇,我来给你变个戏法吧。”

    “戏法?”

    “嗯!戏法!”锖兔让富冈义勇闭上眼睛,倒数三个数,“好了,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富冈义勇照做,看见少年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双手中多了几枚颜色诱人的野果。

    “这是我在下山的过程中顺便从山上果树摘下来的,我已经尝过了,很甜,没有毒,也给了鳞泷师父一些,剩下的这都是义勇的份,快吃吧。”锖兔的笑容就算在没有阳光的夜晚里也足够明媚,“打起精神来,自己先认输了,就一定会输,义勇,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富冈义勇懵懂地点点头,小鼹鼠一般裹着被子坐起身来,从锖兔手中接过果子,试探性咬了一口,酸得难以置信的汁水立刻在舌尖迸溅开,他整张脸都皱缩在一起,险些就直接把果子扔到地上,然而转头撞入锖兔带着期待的眼神,富冈义勇最终还是没有扔掉果子,努力将它咽下,最后只是闷闷说了句“好酸”。

    明明是酸的,锖兔为什么要骗他说果子很甜呢?

    富冈义勇正感觉一头雾水、腮帮子都快要被酸掉了的时候,锖兔却主动开口向他解释:“酸就对了,为了让义勇打起精神,甜蜜的东西是不管用的。”

    “……这根本说不过去。”

    “但你的眼睛明显已经比刚才明亮多了不是吗?”

    在他们两人的相处过程中,富冈义勇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先做出妥协的那一方。

     锖兔的确比他厉害,比他坚强,富冈义勇总是远远望着他的背影就已经足够满足,可是锖兔不依,看他跟在身后跌跌撞撞,非要拉着他的手一起往前,用锖兔的话来说,“既然我们都归属鳞泷师父门下,出发点是同样的,就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掉队。”

    富冈义勇记得他很爱笑,笑起来眼睛会眯成弯弯的月牙儿,自己曾无数次被这样的笑容拯救过,也无数次想,假如他是锖兔,拥有那样强大精神力与驱动力,是不是也就不会在噩梦惊醒的夜晚陷入无止境的自责,不会再想,如果死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姐姐该有多好。

    但这样的心思绝对不能被锖兔发现——一旦涉及与死和生命有关的话题,爱笑的少年又会瞬间变成严肃的小大人,被锖兔用竹刀敲脑袋可不是一般的疼,富冈义勇怕这个甚至多过了来自鳞泷师父的魔鬼训练,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于锖兔面前提起想要求死的话语了。

    却将它们暗自埋在了心底。

    -

    绿玫瑰花瓣层层叠叠,香气是清幽的,富冈义勇的注意力被店主发现新大陆似的一声惊呼短暂拉回现实,刚才还一副得意表情介绍自家绿玫瑰的中年男子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炭治郎羽织间的日轮刀刀柄,说话时嘴唇甚至都有些微微发颤:“你、你们,难道是传说中的鬼杀队吗?那个与恶鬼对抗的组织?”

    炭治郎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恶鬼的始祖已经被打败,现在人们终于能生活在没有恶鬼的和平世界里了。”

    “小哥你太谦虚了,”老板接连摇头,“我也曾经在进货的凌晨遇见过那些嗜血的怪物,如果没有你们,没有鬼杀队,恐怕我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继续经营花店。你喜欢绿玫瑰吗?这一簇可以免费赠送给你们,还有那边的黑发小哥,也别客气,喜欢哪一种花,尽管开口!”

    “我就不必了。”

    富冈义勇本想推拒,奈何热情的店老板已经将花朵扎成花束,往他与炭治郎两人怀里各送一束,视线在富冈义勇空荡荡的衣袖处停驻片刻,又道:“希望你们也能在没有鬼的世界里获得自己的幸福。”

    自己的幸福啊......

     富冈义勇垂眸注视娇嫩的花瓣,看花瓣上凝结着细小水珠,耐不住店主的热情,最终还是点点头,接下了他的好意,一行人得以继续踏上归途。

    沉睡在记忆里的气味总是最要人命,富冈义勇记得夏天的时候,狭雾山里也会开出他叫不上名字的小花,有些藏在石头缝里,有些则生长在树下,他与锖兔训练累了,就找一处开阔的草地躺下,仰面朝天,看阳光越过树叶缝隙,熙熙攘攘洒落下来,这时锖兔总感慨:“如果能像鳞泷师父那样,拥有一只自己的鎹鸦该多好啊,到时候,我要给它取一个能体现男子汉气概的名字,就叫,就叫……”

    锖兔垂着脑袋凝神思考了不短一段时间,然后灵光一闪,“对了!就叫伊达丸怎么样?!”

    富冈义勇是见到过鳞泷师父那只会说话的鎹鸦的,他本人倒是对超出人类认知常规的动物不怎么感兴趣。而且,师父的那只鎹鸦和鳞泷一样严厉,如果义勇做不好当天的训练,或者是表现出想要偷懒的意思了,那只鎹鸦就会围着他嘎嘎乱叫,还总啄富冈义勇的脑袋。

    一点儿都不温柔,不知道锖兔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养一只。

    不过富冈义勇喜欢锖兔谈及理想和未来时闪闪发亮的眼睛,只要注视着那双眼睛,所有的悲伤与不愉快好像都会在顷刻间呼啸着退潮,留下的只有与好友相伴的默契心安。

    于是富冈义勇跟着附和:“就叫伊达丸吧。”

    可是到最后时光流转,锖兔最终还是没有能拥有一只属于他的传讯鎹鸦,富冈义勇的老爷爷鎹鸦也已经风烛残年,富冈义勇曾经对它说起过锖兔的事情,说他曾经有过一位对会说话的鎹鸦非常感兴趣的朋友,可是宽三郎没能听清富冈义勇话语里的感慨,只抬起翅膀,摸了摸他的脑袋,就提醒富冈义勇该往下一项任务奔赴去了。

    富冈义勇心想,如果回到狭雾山,他要带宽三郎也一起看看自己与锖兔生活过的地方,抛开那些必须由训练变得更加强大的因素不谈,狭雾山是个在战争后休养生息的好地方,每一日都为任务奔忙,不知道能否活着见到第二日的黎明的不安已经永远不复存在了,一时间空闲下来,富冈义勇还真的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样度过,锖兔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这个事实的富冈义勇感觉有些寂寞。

    对他来说,好像只要有锖兔在旁边,就算是枯燥的训练也会被赋予趣味。富冈义勇记得锖兔也是格外要强的性子,他们在瀑布修行的时候恰逢大雨,飞流直下的湍急水路夹杂着豆大雨点儿砸在身上的感觉疼极了,就连骨头都能折断似的。

    可不知为何,回家之后他只打了两个喷嚏,洗了个热水澡就重新恢复了精神。向来体质好的锖兔居然生病了,发起高烧,一张小脸儿都烧得红扑扑,说话声音变得沙哑了,富冈义勇担忧地伏在榻榻米旁,瞒着师父给锖兔偷偷塞好吃的,他还摆摆手说不用,“男子汉怎么能向这点小感冒屈服?别担心,义勇,只要裹着被子睡一觉,第二天肯定会恢复元气的。”

      然而他过分苍白的脸颊和眼睛下方明显不正常的酡红颜色还是让富冈义勇放不下心,他左想右想,自己干脆也掀开被子,和锖兔钻进同一个被窝里,脱了外套侧身拥抱住他。

    富冈义勇的体温总比寻常人要更低一些,他想,自己身上的凉意应该能让受高热折磨的锖兔好受一点,可谁知刚钻进被窝,就被锖兔提着衣领丢了出去,小少年脸颊红红,说话都没力气了,却还义正严辞地教训富冈义勇,说“你是笨蛋吗?感冒会传染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可是我只想让你舒服一点。”富冈义勇有点委屈。

    他们明明约定过有难同当,一起分担烦恼,还在那块无法劈开的大石头前勾手指发誓过了的,可难道是发烧让锖兔记忆错乱,记不得他们的约定了吗?

    义勇感到很困惑。直到鳞泷师父进来,看他们两个居然裹在同一个被窝里,当即就不由分说拎起富冈义勇的衣领往屋外走,边走还不忘边训他:“感冒会传染,这几天不要和锖兔睡一起了,等他病好之后,你们再一起训练,听见了吗?”

    “听见了……”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到!”

    “听、听见了!”

     那是富冈义勇认识锖兔以来,第一个没能和他一起睡的夜晚。鳞泷师父在小木屋里划了楚河汉界,他和富冈义勇在这一头,脑袋上顶着湿毛巾的锖兔则一个人孤零零睡在另一边。富冈义勇担心得睡不着觉,又不敢违背师父的指令,当天晚上辗转反侧,时不时就悄悄掀开被子,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去观察锖兔的状态。

    好在富冈义勇视力还不错,就算在没有点灯的夜晚,借着从窗外渗透进来稀薄的月光,也能看清锖兔的脸色。

    他呼吸均匀,脑袋上搭着的毛巾早就已经在不安分的睡姿下不知掉到了哪里,但白日里看上去令人心惊的苍白脸色已经恢复不少,富冈义勇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在心里默念过“希望锖兔明天真的能好起来”,立刻就裹着被子跌入梦乡。殊不知刚才还被他确认过睡得香沉的少年睁开眼睛,望向他与师父所在的这一端,牵牵唇笑起来。

    “晚安,义勇。”

    锖兔用气声对他说。

    -

    最终,抵不过热情店主的好意和炭治郎的劝说,富冈义勇最终还是收下了店主送的那束绿玫瑰,一路抱着花走在街道上,时不时还引来三两个年轻小姑娘的视线,听见她们说“那位小哥抱着玫瑰,是不是打算送给恋人。”

    另一个女孩子则说,“真是可惜,小哥看上去长得不错,我本来还想和他认识一下的。”

    富冈义勇对她们话里的内容不甚在意,却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个词语。

    「恋人」。

    只要抱着花,就一定是要送给恋人的吗?

    这个疑问在富冈义勇心底盘旋着,直到他与炭治郎一行人分别,独自踏过走了无数次的那条山道往狭雾山方向去,在山间的小屋见到了师父——大战结束,所有的恶鬼都已经灭亡了,鳞泷师父的天狗面具自然也没有再戴着的必要,老实说,富冈义勇也是第一次见到师父摘下面具的样子,老人家慈眉善目,如果不是声音还一如既往严肃,富冈义勇简直无法将眼前的这位师父与多年前对他和锖兔施加魔鬼训练的培育师联系起来。

    “义勇,你有什么打算?”鳞泷问他,“放着城里的房子不住,特意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吧?”

    “我想去看看锖兔。”义勇说,“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他或许会觉得寂寞吧。”

    “啊,是啊。”鳞泷眼里也浮现出温柔的怀念,“毕竟那时,你们是关系最亲密的友人。如今鬼舞辻已死,也算了却了那孩子的一桩心愿吧。”

    他们曾经一起说过最多的话、许下最多的誓言就是要尽可能地打败多一只鬼。锖兔过早地葬身在了那座藤袭山中,可听炭治郎说,那个人的灵魂还徘徊在狭雾山,在他们一起训练生活过的地方,曾经出现在红发的少年面前。

    “战胜手鬼之后,锖兔和真菰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炭治郎这样对富冈义勇说,“应该是灵魂得到安歇,顺利成佛了吧。”

    在师父的小屋里短暂歇脚,富冈义勇从店主送给他的那一簇绿玫瑰中取出一枝,来到后山,圆形的巨石仍旧在他熟稔的地方,已经被刀剑劈开两半。义勇凝视着石头,良久良久才走上前去,将那枝玫瑰放在了巨石前。

    狭雾山丛林密布,终年缺乏光照,只有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太阳光才会越过树叶间极其细小的缝隙,熙熙攘攘洒落下来。而富冈义勇或许是足够幸运的,当他将那绿玫瑰放在巨石前,太阳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将暖融融的光向下洒落,恰好就落在娇嫩的玫瑰花瓣上,将藏匿在花瓣之间的小水珠折射出晶莹剔透的色彩,看得富冈义勇也不由得心头一动,过去曾经与他共同经历的那些回忆立刻又如同潮水一般纷至沓来,几乎要将他吞没,也将他溺毙。

    富冈义勇总被同僚们说成是迟钝的人,其实他自己也这样觉得,否则就不会在多年之后的如今,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的心情。

    ——绿玫瑰的花语是永不衰老的爱,也象征单纯与永恒的青春。

    那爱究竟是什么?爱或许有许多种面貌吧。

    可以是姐姐在出嫁前夜为了保护唯一弟弟的安全将他悄悄藏起来;可以是鳞泷师父收留无家可归的他们;可以是主公大人为开辟第一道胜率用自己作为诱饵换来千年久别的黎明……也可以是他们,是年少的义勇和锖兔。

    他领悟得实在太慢了,以至于时过境迁才明白,自己先前对于锖兔的信任和依赖,在他离世之后那种仿佛天空都要塌陷的哀恸绝望,还有每每遇到困境时总会第一个回想起他的面容和话语。富冈义勇在时过境迁之后心下了然,原来他长久以来怀揣在心中的那种情绪已经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发酵成了喜欢,甚而是爱。

    全心全意的信任、并肩作战的欢喜、悄悄瞒着师傅躲在被窝里咬耳朵交换秘密。那对于富冈义勇来说是最轻松恣意的一段时光,锖兔死后,那样的时光已经永远不会再被追回了。

    可是现在,富冈义勇在黎明里悄然释怀,他向前一步,垂眸望着玫瑰,如同往常那样轻声念了句锖兔的名字,说:“我已经没事了。”

    无论是对自己的厌恶、对过去的懊悔,还是那些最终没有能一起实现的心愿,如今都可以化作往事释然。逝去的生命无法重来,但至少回忆还在,富冈义勇可以怀揣着他们曾经共享的那些时光继续前行,虽然有遗憾,但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方法,是最合适的选择,假如锖兔听见他的想法,富冈义勇心想,他也一定会劝自己这样做吧。

    毕竟锖兔是那样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富冈义勇自诩成为不了他,可却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随他的脚步,遵循他生活过的轨迹继续活着。

    “锖兔,我已经没事了。”

    只有近距离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在一切都画上句号之后变得坦然,富冈义勇站在巨石前,在话音落下之后轻轻抿起微笑。

    树林空寂,偶尔掠过三两声鸟鸣莺啼,周遭分明没有风,富冈义勇却倏尔听见树叶相互摩擦,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他一怔,下意识回过头去,一眼就撞入那抹温柔的浅银颜色中。

    富冈义勇蓦地屏住了呼吸,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眼。

    那是穿着黄橙绿三色交织的龟甲纹羽织,留着肉色的中长发的少年,富冈义勇几乎已经将他的模样印刻入灵魂,又怎可能会看错。

    见他愣住,锖兔倒是比义勇表现得更沉稳,他走上前,微显透明的指尖从巨石前的绿玫瑰花瓣之上穿过,无奈地笑了笑,又转身立于富冈义勇面前。

    那是21岁的他和13岁的锖兔,身高差了一大截,富冈义勇却在友人面前深深垂下头,像是哀伤,又像是怀恋,许许多多情感揉杂于心中,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呢喃,简单的三个音节。

    “……锖兔。”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义勇。”

    他的声音与身体一样,渐渐变得透明空灵,富冈义勇再抬起眸,只来得及捕捉到锖兔消失之前,唇畔与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他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了,富冈义勇握紧了羽织,这样想。如今他终于知道,羽织的一半是亲情,另一半是友情包裹下、不为人知的暗恋情愫。

    黑发的青年最后朝巨石望去一眼,尔后转身,走入薄雾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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